怕問得太多，引起不必要的懷疑，方鈺跟餘思渺打聽了最近主神空間的現狀後，就離開了。回去的路程，他一直在思考餘思渺說的那些內容。

沒想到主神空間的現狀比上輩子還要惡劣，倒不是說選召者的內部競爭，而是來自於外界的某種神秘力量。那股龐大的暗流正在一步一步蠶食掉主神空間。

那股暗流甚至開辟出天外戰場，對主神系統所在的時空維度進行轟擊。為了自保，主神系統開啟自動防護程序，篩選選召者前往天外戰場進行戰鬥。

然而這股暗流擅長隱遁，一擊不中就會重新蟄伏，事到如今，也沒人知道這股暗流到底來自何方。不過，天外戰場不是更可怕的，更可怕的是一些世界裏面，有些土著NPC受到了感染，並傳染給了一些選召者，導致很多人都莫名其妙的死掉，或者是被控制。

這實在太可怕了。

也就是說，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前站著的這個人，到底是人，還是其它的什麽生物。

雖然有些憂心主神系統會不會有朝一日被攻破，但聽聞燕殊嵐他們一部分人在天外戰場，方鈺緊繃的神經又稍稍放松了一些。畢竟越少遇到那群姘頭，越不容易被揭穿馬甲。

回到屋裏，方鈺躺下就睡了。
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個神秘黑袍人的關系，餘思渺幾人再次惆悵了起來，不知不覺又喝了很多酒。

餘思渺打了個酒嗝，半個人都靠在禿子身上，“我總覺得，鈺哥好像回來了。”

“滾滾滾，一身酒味兒。”禿子滿臉嫌棄，一巴掌將人糊開，“你三天前也這麽說，我看你是得了臆想癥了！趕緊去燼那邊找醫師給你治治。”

餘思渺不高興了，癟了癟嘴，“但這次的感覺特別強烈！”

“我知道，你想說那黑袍人就是，對吧！餘妹妹，你可別這麽傷秋感懷了行不，看得我一身的雞皮疙瘩。你看看陸少華他們，哪個像你。不知道的還以為鈺哥是你真愛呢……”

一聽到真愛，餘思渺嚇得渾身一抖，酒勁兒瞬間消去了大半，“禿子，你特麽別胡說！別侮辱我跟鈺哥的純潔友情！”說完，小心瞄了一下周圍，他可是知道那群蛇精病有多可怕的，聽到一點兒風吹草動就能瞬間開啟戰鬥模式，隨時準備幹掉情敵。

結果，這一看，他就傻了，臉色一白。

禿子正無奈著呢，發現餘思渺的異狀，也跟著緊張起來，他掃了一眼旁邊的林雅和林施，兩人也好像在渾身發抖的樣子。他是背對著大門的位置，看不到那邊的狀況，難道……

不多時，從三人往上擡的目光中，禿子猜到有人來到了身後，對於危險的本能反應，他渾身的肌肉都僵硬起來，裸露在外的手臂上，汗毛倒立。

明明沒有風，甚至剛才喝了酒後，還很熱，但現在，他卻是感覺到了刺骨的冷。

“你們剛才在說什麽？說給我也聽聽？”從頭頂上飄過來的聲音帶著一絲輕松的意味，然而落在幾人的耳朵裏，就瞬間變成了正在淩遲他們的尖刀。

餘思渺回過神來，清了清嗓子，假裝很平常，“沒什麽，我們就胡天侃地的閑聊呢，倒是你，陳昶，你怎麽來了？不是去陸少華那邊了嗎？”

“哼。”陳昶冷笑了一下，掠過禿子的位置，將自己扔在了對面的沙發上，□□展開，流暢地在修長白皙的指間舞動。每一次刀刃劃過的寒光，就像是要割在他們的脖子上。

林雅暗自吞咽，低眉順眼，假裝自己不存在。

林施察覺氣氛有些僵，微微仰起頭對著虛空，用眼神說了一聲抱歉，陳昶太可怕了，她的求生欲還是很強的。於是主動開口將餘思渺剛才的猜測說了出來，“他剛才又看到個人，懷疑是鈺哥，所以我們就此事特地討論了一下。”

陳昶並不在意，反而有些失望。

經過前面多次認錯的事跡，餘思渺的可信度在他這裏，已經降為零。可即便如此，他依舊守在周圍，就為了那一絲渺茫的期遇。曾經，他甚至想過要不要做一個方鈺的殼子出來，但做出來了之後呢？沒有靈魂的殼子，還是方鈺嗎？

現在餘思渺又有了懷疑對象，陳昶也不過是很平靜的聽著，但秉持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，就算知道不可能，他還是會去試探試探。

因為他不想錯過那個萬一。

“是誰？”

餘思渺擺擺手，“不用去了，現在回想起來，他不可能是鈺哥。”

陳昶倒是第一次看見餘思渺這麽快就否定一個人，反而對那人有些好奇起來，“怎麽說？”

餘思渺仔細回想了一遍跟黑袍人交談的感受，“很難形容，而且，他只是過來找我們了解一些事情。我剛才問了酒吧老板，是他將我指給那人的。也就是說，對方根本不認識我。”

禿子嘆息，“你終於清醒了。”

餘思渺沈默以對，他還有一句話沒說，雖然不管是表面還是邏輯上，那個人都不可能是方鈺。可是自從那個黑袍人出現的那一刻，他的心情沒有了以前那般沈重，好像突然就放下了一樣。

不過這種感覺太抽象了，就是他自己也摸不著頭腦，還是不要說出來了吧……

而且，那人既身穿黑色鬥篷，怕也是不希望有人去騷擾。只是陳昶這個人，餘思渺很清楚，絕對不會放開任何一個找尋那人的機會，那人想要的平靜怕是要被打破了。

陳昶向來是個行動派，問清了那人離去的方向，就追了過去。

那時距離方鈺離開已經很久了，主神空間說不算很大，但也絕對不小，那個方向的住房片區有很多，一個一個地去找，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馬月。

不過這對陳昶來說，不是難事，他對人的氣味特別敏感，方鈺身上的鬥篷雖說能屏蔽感知和靈魂波動，但並不會完全隔絕到氣味。

這個缺陷，方鈺知曉，只是他現在已經全然換了個肉身，氣味自然有所變化，所以不用擔心。更不用說氣味這種東西，過一會兒就散了。

偏偏這對陳昶無用……

對於他這個殺人變態狂魔，鮮血就是最美的味道，被他嗅到一絲，都能還原出來。

————

方鈺洗了個澡後，正睡得安穩。他對自己的偽裝很有自信，晚上沒有防備。於是，等他在睡夢中，察覺到哪裏不對，醒過來時，身上已多出一道纖瘦的黑影，脖子上也被抵上一把小刀。

冰冷刺骨的金屬質感透過脆弱的脖子肌膚傳遞過來，特別清晰……

無須開燈，光是看著這人在月光下的輪廓，方鈺也一下子將他認了出來。

陳昶。

上輩子27歲那年在恐怖列車那個系列任務的最後一個世界中，遇到的一個將殺人當做藝術的變態殺人狂魔。穿得很質樸，就像那種小說裏形容的勤儉節約，發憤圖強的校草級學霸一樣，戴著一個眼鏡，當然，現在是平光的。

看著特老實的一個人，偏偏就喜歡放人血。

方鈺知道陳昶的性格，你越是恐慌，他越是興奮。所以偽裝恐懼，假裝自己弱小無助可憐，讓對方打消嫌疑是不可能的，除非想被放血。

思索了一會兒，他決定死魚眼面對。

陳昶等了一會兒，沒等到他的反應，對方還一臉厭世的頹喪表情望著自己，挑了挑眉，不免詫異起來，這倒是有點兒意思。

他再仔細看身下之人這張臉，不可避免地被驚艷到了一下，當然，很快就恢覆了過來。只是，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蠢動。明明他不是那種容易被一個人的長相給引誘的人，可此時此刻，還是有些鬼使神差地蕩漾起來。甚至被對方這麽冷淡的盯著，拿著刀的手竟有些不穩。

太奇怪了。

陳昶一絲心緒波動，察覺對方有所動作，頓時覺得不妙，可惜晚了。

方鈺趁此機會，已經抓到了放在旁邊的長刀揮了過去。

陳昶堪堪避開，厲芒在空中劃過，一縷發絲登時隨著風飄落，他瞇起眼睛，冷漠回視。此時，剛才被他壓制的人已翻身下床，甚至披上了黑色鬥篷，掩蓋了所有氣機，右手同時持著一桿長刀跟他對峙。

“滾出去。”方鈺就說了三個字，還充滿了不耐煩。

陳昶站著沒動，他也不知道了怎麽了，就是不想走，他居然對眼前的人好奇起來，很想知道對方到底是誰，如這般的探索欲，除了方鈺，這還是頭一個。

他想弄清楚這是為什麽。

“我就是不走，你能怎麽樣？”

方鈺下一句差點就說“你不走，我走”了，還好臨時忍住了。畢竟像這麽賤的人設，實在太讓人有即視感。他琢磨了一下，江不還人設上身，平靜卻有特別強勢地說道：“你不走，那就留下吧。”

“哦？”

“你的屍體。”

陳昶楞了一下，唇角勾起，綻放出一個特別嗜血的笑容，“有意思。”

————

睡在這棟的人快瘋了，某一層樓不知道在搞什麽，拆遷嗎？大晚上的叮叮咚咚還讓不讓睡覺了。住在附近的選召者聽到動靜，全都探出來看，就看到半空兩道人影，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。

其中一人還好，限於武器的原因，他的招式大多內斂而凝聚，不會鬧出太大的動靜。

另外一個人大開大合，提著一桿長刀，跟表演雜技似的，一揮一劈之間，冰霜之氣四散開來，差點就糊到其他住戶的臉上，要不是這裏的房源都有特別的防禦陣法加持，怕不得削掉一整面墻下來。

附近的人都驚呆了。

他們這裏何時住進來一個大佬了嗎？

陳昶，他們都認識，可另外一個人竟然能跟他交手不落下風，不是大佬是什麽？

可誰也沒聽說過，哪個大佬用冰系的啊……

半夜的時候，接到助理轉過來的投訴電話，謝江山無語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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